“无边丝雨细如愁,”清明的雨,从垂头的泪水里走来,只一滴,就唤出了内心的柔软和忖量。
“人啊,就像这庄稼,一茬一茬的”外婆的话似乎还在耳边。年复一年的奔忙间,才惊觉她老人家已经离我们而去二十六年了。现在,微冷微凉雨夹杂着幽幽涩涩的乡愁,穿过烟云轻笼的柳帘,针尖一般洒落在回忆的湖面......
小时候,父亲在位于渭北高原的铜川焦坪煤矿事情,母亲则带着我和弟弟妹妹在老家农村生活。由于父亲终年外,家里全靠母亲一人支撑,年轻的母亲又要管孩子,又要干地里的农活,外婆为了照顾幼小的我们,掉臂村里人的风言风语,来到母亲身边。在我童年的影象里,最多的就是关于外婆的。
夏日炎炎,外婆会在院子里晒上一盆清水,到了黄昏,晒了一天的水温温的,特别舒服,坐在水盆里,外婆一边轻轻揉搓着我的身体,一边给我讲故事。那些故事,大多都是民间的传说,好比各人耳熟能详的牛郎织女、白娘子、岳母刺字等等,这其中,让我印象最深的,是一个关于孝顺媳妇的故事。这个穷苦人家的媳妇,白天在田主家里做工,晚上回来,便把掌间指缝沾着的面洗了给家里老人烧成稀面糊,聊以过活。一天晚上,电闪雷鸣,巨大的雷声和耀眼的闪电让人心惊胆战,这个媳妇以为自己偷偷夹带面的事情上天发怒啦,就哆颤抖嗦来的窗前,伸出双手,说:“老天爷啊,我不应偷拿店主工具,请您处分我吧。”这个媳妇绝望的闭上了双眼,谁知,一道醒目的闪电事后,她的双手腕上竟然套上了一对金镯子。那时候,这些神奇朴素的故事,在我懵懂的心田,播下了勤劳、善良、孝顺、乐观、忠义的种子,也让我在不知不觉形成了淳厚的处世观。
六岁那年,我先随父亲来到矿上上学。小小的我,那时还不懂人生的离愁别绪,而与父亲团聚的欣喜,也冲淡了与外婆离别的不舍。随后,我们全家也迁到了父亲事情的煤矿生活,也是从那时起,外婆便和我离开了。以后的每年寒暑假,母亲都会带着我们姐弟三人回去看外婆,外婆总会欣喜的拉着我们的手,一会摸摸我的头,一会摸摸妹妹的头,眼里都是满满的慈祥,我依然缠着外婆讲故事,缠着外婆学绣悦目的鞋垫,跟在小脚的外婆身后跑来跑去......。如今,这些点点滴滴的回忆,放佛那深藏的陈年佳酿,啜一口便呛出了满脸泪花。
故人荒冢上野草青。藤椅还在,柿子树还在,我回过头去,似乎摸到了它们的体温。雨水在我眼里,雨水在我心上,我在雨里,我就是雨,我的亲人我们融在一起......
微雨迷离的清明,不可是一种纪念和凭吊的形式,也给了我们在充满骄贪嗔怨的人生中平静下来,静一静自己的心,想一想走过的路,悟一悟世间的事的时机。
浑然不觉已半生,我天上的亲人,我满怀的爱和忖量,这一场雨水,我捧出来,献给您,献给您......
张瑜