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陕北，有一种柳树叫做“毛头柳”

。小时候第一次在姑姑家见到这些毛头柳，我被震撼了

。因为险些每一棵柳的树身都是四分五裂的形状，树枝则是向上生长

。这与我在书中看到的“碧玉妆成一树高，万条垂下绿丝绦”的柳树完全差别，别说柔美了，甚至有些狰狞

。

毛头柳特有的形状，让我联想到了舞蹈“千手观音”，如果说，那些舞者们是千手观音的艺术化身，那毛头柳就是千手观音派往陕北的使者，一棵树，那么多“手”伸出去，挡风拦沙，那么多“手”组合在一起，美化高原

。成千上万的毛头柳，一排排，一行行，组成守护高原的“万里长城”，入秋以后，满树金黄，显露出浓浓秋意，列成黄土高原上一道亮丽的景物线

。

姑姑告诉我，毛头柳，又叫“砍头柳”，是一个古老而稀有的树种，它的生命力极其旺盛，风刮不倒，雨淋不朽，雷劈不坏，干旱不枯，大冻不死

。且满身上下都是宝，树皮可以药用、柳椽可以修房，所以一经一度成为外地人们重要的经济来源之一

。用毛头柳的柔枝条编成的粮囤，贮粮最好，又通风，又结实，存放的粮食，放好几年也不霉坏；用毛头柳的枝条编成驮筐、笼子等农具，又轻巧，又耐实，质料随处可寻，工艺全在手指上

。

到秋天，农民们把树上小树枝用柳镰（一种工具）弄下来，储备到了冬天来喂羊，羊吃掉树叶，树枝用来生火做饭，正因为树枝有用，所以人们总会砍去新生的树枝，砍了长、长了砍，一棵树顶几棵树，一行树顶几行树，陕北人明白和大自然“算帐”，加减乘除，精打细算，毛头柳，正是他们和大自然“算帐”算出的得数

。千百年中，这些毛头柳被砍去了一茬一茬的枝条，还仍然不绝的向上努力生长，来年春天发出新的枝桠

。这种顽强的生命力，令我深深震撼了

。

我站在一棵毛头柳前，手抚着它那粗粗糙糙的树皮，默数着它被砍掉了几多树枝，心思着毛头柳陪伴陕北人的艰苦历程，我似乎看到了一个个粗犷、豪爽的陕北人，他们不就是这毛头柳鲜活的形象么！

毛头柳，不就是陕北人的精神写照么！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（榆林分公司  杜娟）